从1967年到1978年,笔者曾经有11年的人民公社社员的经历,曾经在生产队中挣过11年的工分。2012年6月24日到7月1日,笔者走访了7个以色列公社(Kibbutz,基布兹)。通过阅读《创建和生活在春池公社社区》一书,结合自己的所见所闻,获得了有关以色列公社的一些直观印象。
==共存的生活==
公社最突出的特点是“共存”。成员的生活水平大致接近,没有巨富,也没有赤贫。
公社成员们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们在领导人选择,新成员接纳,对领导人的监督,重大投资决策,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等方面,都会认真对待自己的权利。
严格的准入门槛 显然,为了生存,为了稳定,公社不能养“二流子”,不能养寄生虫。公社成员不仅需要具有一定的IQ==严格的准入门槛== 显然,为了生存,为了稳定,公社不能养“二流子”,不能养寄生虫。公社成员不仅需要具有一定的IQ(智商),而且需要具有一定的EQ(情商)。前者是物质生活水准的保证,后者是成员和谐相处的保证。 出生和成长在公社中的社员的子女们,并不能自动成为公社成员。他们到28岁时。前者是物质生活水准的保证,后者是成员和谐相处的保证。 出生和成长在公社中的社员的子女们,并不能自动成为公社成员。他们到28岁时(这时心智已经基本发展成熟,已经服完兵役,已经具有理智的判断能力)才可以提出加入公社的申请。提出申请之后,经过公社社员全体的无记名投票,获得三分之二以上多数的同意,才可以成为公社社员。 如果公社以外的人希望成为公社成员,首先需要先提交简历和相应的身份证明材料,通过对这些资料的审查,通过面试,才可以开始为期半年的“作客期”。通过了“作客观察”评估,才可以开始为期2年的“实习期”。实习期结束时,如果可以在全体社员大会上获得三分之二以上的公社成员无记名投票通过,才能成为公社成员。那些不是在公社中长大的人要想进入公社,比在中国考公务员还要难。 不要说“懒汉”,即使是勤快的申请者,也未必能够通过为期2年半的严格审查,也未必能够在2年半的时间内获得三分之二以上公社社员的认可。 对选择离开的年轻人“扶上马,送一程” 在公社中长大的年轻人,有些会选择留在公社,会申请加入公社。另一些会选择离开。今天,基本上选择留下的和选择离开各占一半。 对于选择离开和未被批准加入公社的年轻人,公社会提供3年的经济支持,“扶上马,送一程”。 离开的人中,也会有一些人若干年后又希望回到公社。尽管他们是公社中长大的孩子,他们并不是随时可以回来。他们需要像其他申请者一样提出申请,只有通过审查和投票程序,他们才能重新回到公社。 虽然公社中长大的孩子只有大约一半留在了公社,但外部申请加入公社的人很多。因此,公社并不存在后继无人的忧虑。 公社内外的人才流动 居住在公社中的并非都是公社社员。今天,在春池公社中居住着500多人,其中,仅有约200人是公社成员。在我参观的位于死海东岸的“美羔羊公社”中居住着650人,其中,只有240人是公社社员。非公社成员是务工人员和借住人员。公社中的许多工作,外包给公社以外的专业化服务公司或个人。在大量使用外来劳工方面,以色列的公社与中国的刘庄、南街、华西等集体经济组织具有相似性。 一些公社成员不一定在公社中工作。一些公社社员会外出打工,尤其是那些具有专业技术的人才,如律师,工程师,教师,科研人员等,如果在公社中无法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他们可以到外面去工作,到公司或学校中去工作。如果他们希望保持自己的社员身份,就需要将所有收入交给公社,像其他社员一样从公社领取“零花钱”。例如,春池公社医务室的医生不是公社成员,但几名护士都是公社成员。医生和护士的工资都由医疗保险基金支付。医生的工资直接发给本人,而护士的工资则要交给公社。 在以色列的历史上,许多出身公社的政府高官在担任政府要职的时候,仍然保持着自己公社成员的身份,将自己的工资收入交给公社,从公社领取“零花钱”。离开公职之后,又回到公社中生活。 公社内外存在人才流动。在公社工作的人,不一定是公社成员。公社成员,也可以到其他的机构去工作。 无“退休”制度 公社没有退休制度。他们的理念是,参加力所能及的生产劳动有益于老人身心健康,可以使老人益寿延年。因此,公社会尽量为老年人安排适合他们做的工作。 一旦老人完全失去工作能力之后,则予以供养和护理。一些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也可能被送入公社之外的商业养老院中供养,由公社承担费用。 或者说,公社的退休制度与年龄无关,而是与老人的身体状况有关。身体好的老人,80岁还会参加劳动才可以提出加入公社的申请。提出申请之后,经过公社社员全体的无记名投票,获得三分之二以上多数的同意,才可以成为公社社员。 如果公社以外的人希望成为公社成员,首先需要先提交简历和相应的身份证明材料,通过对这些资料的审查,通过面试,才可以开始为期半年的“作客期”。通过了“作客观察”评估,才可以开始为期2年的“实习期”。实习期结束时,如果可以在全体社员大会上获得三分之二以上的公社成员无记名投票通过,才能成为公社成员。那些不是在公社中长大的人要想进入公社,比在中国考公务员还要难。 不要说“懒汉”,即使是勤快的申请者,也未必能够通过为期2年半的严格审查,也未必能够在2年半的时间内获得三分之二以上公社社员的认可。 ==对选择离开的年轻人“扶上马,送一程”== 在公社中长大的年轻人,有些会选择留在公社,会申请加入公社。另一些会选择离开。今天,基本上选择留下的和选择离开各占一半。 对于选择离开和未被批准加入公社的年轻人,公社会提供3年的经济支持,“扶上马,送一程”。 离开的人中,也会有一些人若干年后又希望回到公社。尽管他们是公社中长大的孩子,他们并不是随时可以回来。他们需要像其他申请者一样提出申请,只有通过审查和投票程序,他们才能重新回到公社。 虽然公社中长大的孩子只有大约一半留在了公社,但外部申请加入公社的人很多。因此,公社并不存在后继无人的忧虑。 ==公社内外的人才流动== 居住在公社中的并非都是公社社员。今天,在春池公社中居住着500多人,其中,仅有约200人是公社成员。在我参观的位于死海东岸的“美羔羊公社”中居住着650人,其中,只有240人是公社社员。非公社成员是务工人员和借住人员。公社中的许多工作,外包给公社以外的专业化服务公司或个人。在大量使用外来劳工方面,以色列的公社与中国的刘庄、南街、华西等集体经济组织具有相似性。 一些公社成员不一定在公社中工作。一些公社社员会外出打工,尤其是那些具有专业技术的人才,如律师,工程师,教师,科研人员等,如果在公社中无法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他们可以到外面去工作,到公司或学校中去工作。如果他们希望保持自己的社员身份,就需要将所有收入交给公社,像其他社员一样从公社领取“零花钱”。例如,春池公社医务室的医生不是公社成员,但几名护士都是公社成员。医生和护士的工资都由医疗保险基金支付。医生的工资直接发给本人,而护士的工资则要交给公社。 在以色列的历史上,许多出身公社的政府高官在担任政府要职的时候,仍然保持着自己公社成员的身份,将自己的工资收入交给公社,从公社领取“零花钱”。离开公职之后,又回到公社中生活。 公社内外存在人才流动。在公社工作的人,不一定是公社成员。公社成员,也可以到其他的机构去工作。 ==无“退休”制度== 公社没有退休制度。他们的理念是,参加力所能及的生产劳动有益于老人身心健康,可以使老人益寿延年。因此,公社会尽量为老年人安排适合他们做的工作。 一旦老人完全失去工作能力之后,则予以供养和护理。一些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也可能被送入公社之外的商业养老院中供养,由公社承担费用。 或者说,公社的退休制度与年龄无关,而是与老人的身体状况有关。身体好的老人,80岁还会参加劳动;身体不好的老人,也可能50岁就不再参加劳动。 “一家两制” 成年公社社员的配偶并不能因为婚姻而自动成为公社社员,也需要通过作客期和实习期的考察和全体社员投票,才能成为公社社员。公社社员结婚以后,新媳妇或新女婿可能申请加入公社,也可能并不申请加入公社。申请加入的人,可能通过投票被接收为公社社员,也可能因在投票中得不到足够支持而被拒绝。于是,就会存在一些“一家两制”的家庭。 公社在不断自我调整和完善 公社在发展的过程中,会遇到新的问题,会不断地进行自我调整和自我完善。今天的公社,与上世纪中叶初建时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例如,最初春池公社成员们穿的衣服都是公用的。脏了,交到洗衣房,从洗衣房领取干净的衣服。那时,衣服被丢失和损坏的情况时有发生。为了避免衣服被随意毁坏和遗失,公社就衣服原来的“公用方案”和改革的“专用方案”进行了投票。通过投票,采用了“专用方案”。每件衣服都进行编号,做上标记,每个人把自己的脏衣服送到洗衣房后,只能领取自己专用的、标记自己编号的衣服。衣服“专用”以后,损坏和遗失的情况明显减少了。这种专用方案,一直延续至今。今天,也有一些公社成员不再将脏衣服送到洗衣房去洗,而是在自己的家里洗。 Esra在书中说,当时只有少数人反对衣服的“专用方案”,而自己曾经是这少数投票反对的人之一。他说,在当时,采用“专用方案”是一种革命性的变化。 又如,在公社发展的早期,儿童都是共同抚养,集体居住,由专人照看。儿童仅仅在晚饭前后的时间可以与家人短暂团聚。之后,就要送回儿童宿舍住宿。由于儿童按照年龄分为几个小组集体住宿,结果,时而出现这样的局面:一个有几个孩子的妈妈,晚上,要分头将几个孩子送到不同的几个儿童小组,让他们在那里过夜。经过投票表决,改变了儿童集体居住的规定。今天,春池公社的儿童通常与自己的父母居住在一起,晚上在自己的家中过夜。 再如,在春池公社发展的早期,各家没有电表,免费供电。后来,为了节约用电,各家都安了电表,如果用电超出上限,将从个人的零花钱中扣除。再后来,不仅用电超出限额会扣零花钱,如果节约了用电量,还会得到奖励。 在春池公社的发展初期,曾经存在衣服共享、儿童集体居住和全免费供电等激进做法。今天,这些做法已经放弃。 结语 以色列的公社已有百年历史,已经进行了百年的探索。事实上,百年来,以色列人不仅在探索着穷人与富人的共存道路,也在艰难地探索着信奉不同宗教的不同族群之间的共存之路,探索着人与自然的共存之路。以色列的公社固然是一种经济组织,但更是一种生活方式,是一种非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是一种不以积聚财富为目标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的意义主要不是对物质财富的分享,不是避免生活水平的两极分化,而是保持每个成员的尊严。在公社中,大家都是平等的社员,没有“老板”和“打工仔”之间的区别。 对于平等,人表现出明显不同的偏好。一些人很享受“左呼右拥、颐指气使”的威严,另一些人对此却并无兴趣,甚至对这种鹤立鸡群的局面感到不安。一些人很容易适应“顺从雇主、效忠老板”的局面,并不会为此感到不安和屈辱身体不好的老人,也可能50岁就不再参加劳动。 ==“一家两制”== 成年公社社员的配偶并不能因为婚姻而自动成为公社社员,也需要通过作客期和实习期的考察和全体社员投票,才能成为公社社员。公社社员结婚以后,新媳妇或新女婿可能申请加入公社,也可能并不申请加入公社。申请加入的人,可能通过投票被接收为公社社员,也可能因在投票中得不到足够支持而被拒绝。于是,就会存在一些“一家两制”的家庭。 ==公社在不断自我调整和完善== 公社在发展的过程中,会遇到新的问题,会不断地进行自我调整和自我完善。今天的公社,与上世纪中叶初建时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例如,最初春池公社成员们穿的衣服都是公用的。脏了,交到洗衣房,从洗衣房领取干净的衣服。那时,衣服被丢失和损坏的情况时有发生。为了避免衣服被随意毁坏和遗失,公社就衣服原来的“公用方案”和改革的“专用方案”进行了投票。通过投票,采用了“专用方案”。每件衣服都进行编号,做上标记,每个人把自己的脏衣服送到洗衣房后,只能领取自己专用的、标记自己编号的衣服。衣服“专用”以后,损坏和遗失的情况明显减少了。这种专用方案,一直延续至今。今天,也有一些公社成员不再将脏衣服送到洗衣房去洗,而是在自己的家里洗。 Esra在书中说,当时只有少数人反对衣服的“专用方案”,而自己曾经是这少数投票反对的人之一。他说,在当时,采用“专用方案”是一种革命性的变化。 又如,在公社发展的早期,儿童都是共同抚养,集体居住,由专人照看。儿童仅仅在晚饭前后的时间可以与家人短暂团聚。之后,就要送回儿童宿舍住宿。由于儿童按照年龄分为几个小组集体住宿,结果,时而出现这样的局面:一个有几个孩子的妈妈,晚上,要分头将几个孩子送到不同的几个儿童小组,让他们在那里过夜。经过投票表决,改变了儿童集体居住的规定。今天,春池公社的儿童通常与自己的父母居住在一起,晚上在自己的家中过夜。 再如,在春池公社发展的早期,各家没有电表,免费供电。后来,为了节约用电,各家都安了电表,如果用电超出上限,将从个人的零花钱中扣除。再后来,不仅用电超出限额会扣零花钱,如果节约了用电量,还会得到奖励。 在春池公社的发展初期,曾经存在衣服共享、儿童集体居住和全免费供电等激进做法。今天,这些做法已经放弃。 ==结语== 以色列的公社已有百年历史,已经进行了百年的探索。事实上,百年来,以色列人不仅在探索着穷人与富人的共存道路,也在艰难地探索着信奉不同宗教的不同族群之间的共存之路,探索着人与自然的共存之路。以色列的公社固然是一种经济组织,但更是一种生活方式,是一种非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是一种不以积聚财富为目标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的意义主要不是对物质财富的分享,不是避免生活水平的两极分化,而是保持每个成员的尊严。在公社中,大家都是平等的社员,没有“老板”和“打工仔”之间的区别。 对于平等,人表现出明显不同的偏好。一些人很享受“左呼右拥、颐指气使”的威严,另一些人对此却并无兴趣,甚至对这种鹤立鸡群的局面感到不安。一些人很容易适应“顺从雇主、效忠老板”的局面,并不会为此感到不安和屈辱;另一些人,却对这种“尊卑上下”的局面很不适应。 对于那些对“君临众生”不感兴趣的人,对于那些更偏爱平等和尊严的人,公社是一种更符合他们的偏好和个性的选择。 公社共存的生活方式,不仅可以使人避免异化为“房奴”、“车奴”、“子女教育奴”、“财奴”,而且是一种更有利于维系地球生存环境的生活方式。 今天,在中国也残存着一些没有公社之名的公社,如河南刘庄、河南南街村、江苏华西、河北晋州市周家庄、山东西霞等。他们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探索着自己的共存之路。对于他们的探索,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宽容,更多的鼓励,更多的关注。另一些人,却对这种“尊卑上下”的局面很不适应。 对于那些对“君临众生”不感兴趣的人,对于那些更偏爱平等和尊严的人,公社是一种更符合他们的偏好和个性的选择。 公社共存的生活方式,不仅可以使人避免异化为“房奴”、“车奴”、“子女教育奴”、“财奴”,而且是一种更有利于维系地球生存环境的生活方式。 今天,在中国也残存着一些没有公社之名的公社,如河南刘庄、河南南街村、江苏华西、河北晋州市周家庄、山东西霞等。他们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探索着自己的共存之路。对于他们的探索,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宽容,更多的鼓励,更多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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