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薇：生命的灵魂:生命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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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生命的偶然
我和我先生的相知相遇相合,当然也只是一种“偶然”。然而这一偶然,便决定了我的一生。
——碧薇
说起生命的话题,不能不想到“偶然”这个词。
世界上有了“我”这一个生命,细想起来真是一件奇妙得几乎不可思议的事。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决定我的诞生和存在的因素,实在是太偶然了。我的父母可能正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吧,他们偶然地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识了,这是几亿分之一的可能吧。在某一个偶然的时刻,父母结合了,父亲体内每天都可能产生的数亿个精子游向母亲体内每月才产生的一个卵子,又是那个几亿分之一的精子偶然率先和卵子的结合,使“我”在母亲体内诞生,这几亿分之一乘以N亿分之的结果是几亿亿分之一,在严谨的数学逻辑上,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事件”。“我”不可能诞生一—这是结论之一。
再说,把我父母的情形向上推至我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再上推到我的曾祖父母和外曾祖父母,………几十上百代祖先们,每一代都上演了几亿亿分之一的不可能事件,那更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件了。总之,这世上不可能有我,这是千真万确,确定无疑的事。
更何况,茫茫宇宙仅人类借助天文射电望远镜能观察到的各类星球已有亿数之多,更多的仍然以不可思议的巨大数量隐藏在宇宙的深处,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与地球一样具有生命迹象的星球仍未找到,也就是说,我们的生命地球目前仍然是几千亿个星球中的唯一。这又是怎样一种数学几率的偶然呢?我们的地球居然迄今为止仍未有生命的邻居。但是偶然。正是这个偶然的偶然,我居然活在世上。仔细地想明白了这一点,立刻使我作出了几个“聪明”的推断,并立刻对我的人生处世发生了重大的影响,并立刻使我本来有点混沌不清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起来。简单地说,至少有以下几点,应该是清晰无疑的。
第一,我要对自己的生命(我的一生)负责任。如此的偶然才诞生了我,这里面一定含有一种天机不可泄露的使命;一定含有一种上天赋予我的“人生的意义”。否则,为什么偶然有我,而不是别的什么更有可能发生的事呢。碌碌无知,随波逐流,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太对不起这个偶而产生的使命感了。不可能“生而无意义”这个想法经常振奋我的心。大事做不了,小事却多得很,该我去做。境遇不尽如意,不要紧,“天生我材必有用”的。缺乏轰轰烈烈的条件,太正常了,平凡的日子因为那个“偶然”当然也能活得精彩。我生命的偶然,决定了我对人生应持积极进取的姿态,不管大事小事,伟大平凡,“正”对人生总归是我应该做到也能做到的事。
第二,不怕困难挫折,不怨天尤人,甚至不怕死。既然连我活着这个事实也只不过是偶然得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世上本无我,何惧死哉!有朝一日坦然地去死,正是恢复了世上“无我”的那种必然状态。想通了这一点,世上便似乎没有什么能令我害怕的困难了。“连死都不怕,还怕困难么!”正是这句老话。无畏无惧地冷眼(直面)人生,正是这个偶然的我最应该也能够做得到的姿态。
第三,尊重生命,尊重他人。生命之于我是来得如此偶然,想必之于他人,之于其他一切生命,乃至于一棵大树小草也是一样的。由己及彼,同为生命,同为偶然,同为某种意义,同为肩负某种神秘神圣的使命而降生到世界之中,生命彼此平等,并无高下之分。且不论你生而为人,还是走兽树草;且不论你是飞黄腾达,还是穷困潦倒;且不论你是顺风扬帆,还是逆水行舟;且不论你是神采飞扬,还是默默无闻;且不论你是才华横溢,还是目不识丁一—同为生命,同为偶然,一律平等!对待其他生命,所有采取伤害、蔑视、怠慢的态度都只不过是在伤害、蔑视、怠慢自己。己之不欲,勿施于人,同样的,己之所好,亦勿施于人。尊重他人,尊重一切其他生命,正是自己这个偶然的我所应该也能够做得到的人生姿态。
第四,记得不要自傲。“我”不过偶然在世,其实并没有值得自傲的资本。还要记得不要自卑,我的偶然在世,内含必然的因素,其实他人也是一样,并没有值得自卑的必要。不卑不亢,自立于世,礼待于人,我就是我,世上无双，我不过是我,人海之一粟。我做了应该并且有可能去做的事,我走了自认为选择正确的路,我过了自认为对得住这个偶然的生命的一生,这就是了。
第五,要记得“知足常乐”。上天偶然造我,也偶然造了他人及万物,各自生而平等,世上的物资为世人平等共有。大家同吃一锅饭,你碗里多装了,别人碗里便不满。再说,偶然造出的我也只有一个胃,并没有特意为我的不知足而多造了几个胃,凭什么我就要比别人多吃多占?（这话说得有些不合时宜,“大锅饭”更不符合经济规律,老掉牙了!）但这个偶然造出来的我仅凭直觉,(灵魂深处有直觉)就坚信这一天条:生命平等。过多地占有了世上的物质财富,便破坏了上天造人的本意,灵魂终归不安。因此须“知足常乐”,吃饱了自己,决不能因此饿了别人。
第六,还要记得“不知足常乐”。上天偶然造我,并赋予我一个灵魂,却又故作神秘,从不告诉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要造我?“我”有什么意义?我该如何过好这个“人生”?不告诉你这一切自有上天的含义,如果你一生下来这些问题都有了一个明确无误的答案,生命一眼就看到了尽头,人生才真正是没有了意义。
生命是一个灵魂的迷宫,人生是一趟朝圣的旅行,到处是从未见过的风景,永远都有猜不完的谜语。在精神灵魂的深处永远不知足的探索,是人生的常乐,当然也是我这个偶然所得的生命的意义所在。
第七,第八……当然还有许多由“偶然”而使我们变得清醒的提示。于是在偶然想起这个“生命的偶然”的话题之际,自作了一首《偶然的歌》
世上本无我,
偶然有了我。
有我是偶然,
无我是必然。
又于是,有了一个“必然”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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