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薇：生命的灵魂:生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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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生命的希望
同时生活在对过去的追忆,对今天的把握和对明天的希望之中,岂不更好!当然,明天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明天才能证明:我们白头偕老地共同走过了人生。
——碧薇
由于“时间这个怪物”的作怪,人类生命的每时每刻几乎都是在“希望和等待”中度过的。
在娘胎中有人希望和等待我们的出生;小时候我们希望和等待长大;读书上学时我们希望和等待投入社会参加工作;恋爱时我们希望和等待结婚;工作中我们希望和等待做出成绩以便能得到加薪和提拔;身体不适时我们希望和等待康复;一件大事或小事我们计划好了希望和等待它的实现;故事开场了我们希望和等待它的结局;农民播种时希望和等待秋天的收获;老板投资时希望和等待超额的回报;士兵上战场希望和等待胜利的一天;工程师的设计和图纸希望和等待构思的实现;艺术家的创作希望和等待作品的问世………直到我们老了,依然在希望和等待还有明天那一天。
我们的一生都在希望和等待之中,我们的一生都是由希望和等待构成的,是希望和等待使我们活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希望和等待构成了我们生命的全部含义,没有了“希望和等待”,生命真的是一钱不值了。当我们正全力以赴地做着一件事情的时候,一句“没希望了”,会令所有的热情和干劲烟消云散,这时如果还有些人在“做最后的努力”的话,他心目中一定还残存着“奇迹或许就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的希望。说严肃一点的话,支撑当年共产主义者们前赴后继英勇奋斗的,正是“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国际歌中最后一句歌词)的信念和希望。
从严格的定义也好,从我们切身的体会也罢,我们知道希望和等待是一个“未来的、明天的”概念,我在前面的“生命的时间”中,曾经说过“过去不重复,未来不可知,而现在并不存在"的感想,并由此推断我们很容易陷入“虚无”的陷阱。有一种由时间的特 点推断出来的话叫“抓住现在,抓住今天",告诫人们把眼光看现实一点。这当然没有错,如果由此得出“我们必须踏踏实实地过好今天这一天”的话,“抓紧今天”就是真理了。但如果由此而得出“及时行乐,活一天算一天”的话,我不敢苟同。我的依据是:“今天不存在。”
时间这个怪物正一刻不停地把明天变为昨天,把未来变为过去,请注意这个“一刻不停”,由于一刻不停,所以我们没有“今天”这一天,如果没有了“今天”这个概念,我们抓住了什么?你正在歌厅中“及时行乐”,唱出口的歌词已经成了过去,未唱的仍在“未来”,谁也不能保证你会不会“走调”,或因为酒醉而把后面的歌词忘了。因此我说,今天你是“抓不住”的,如果我们把时间“微分”一下,你连眼前这一秒钟也抓不住。因为“现在这一秒”也不存在。那么,我们活在什么概念之中呢?我们活着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如果“今人不存在”,我们活在哪一天哪一刻呢?首先,我们活在“过去”。过去了的每一秒钟证明了我们曾经活过,但这不是这个章节我要议论的话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它毕竟只能证明我们曾经活过,却不能证明我们正在生活。
最重要、最真实的,是我们活在“未来”。正是我在希望和等待“下一秒钟”的到来,等待“明天”的到来,由此而证明了我还活着。如果在什么时候我不再希望和等待下一秒钟以及明天的到来,才真正证明了我已经不存在了。
因此,对未来的希望和等待构成了我的生命,我活在未来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也因此,希望和等待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和价值的所在,我活在希望之中也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事。
也因此,我们要“抓住希望,抓住对未来的希望”。重复地说,因为只有对未来的希望，才是我还活着的证明。
希望对生命如此重要,如此实在,如此现实,那么我们希望什么呢?
首先我希望挣钱,最好能发一点小财。因为在今天这一天,没有钱的保证我连今天都过不去,衣食住行柴米油盐,缺了钱是万万不能的。
接着我还希望健康。健康是生命的渴求,生命已经重负,没有健康我如何背负这些重负前行。但是万一健康不再呢? (随着年龄的老去,这是不可避免的。)
因此我还希望精神,希望活得精神。挣钱的多少,健康状况如何,有时(甚至多半)是受环境、社会、机遇和命运影响和支配的。俗语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正是环境机遇使然。但活得是否精神,却多半在于自己。每天晚上我满怀对明天的希望和等待安然入睡,(顺便说一句,我睡得很早,也醒得早,符合古人“早睡早起”的老习惯,但也说明了自己年岁确实已经不小了。)一觉醒来的清晨,如果空气还算清新,精神便好。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因为我们还有明天,希望仍在,生命依然,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感觉更好呢!活得精神实在太重要了,生活中的重负和苦难太多太大,如果没有一点精神,恐怕还真的应付不过来。但要活得精神说说容易,要真正做到却实属不易。有时面对别人的苦难(例如一个病人),我们已经很难找出适当的、恰当的话语去表达自己的同情和给对方以鼓励,何况自己每天面对生活的重负和苦难。为了这个“活得精神,古今中外不知有多少人想了多少的办法,其中最有效最正面的办法是劝人成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这当然是对的,有理想有抱负,做人便能有精神。但真正的理想和抱负却不是每人都能轻易树立起来的,况且,理想和抱负也常常会因为时代的变迁,现实的限制而破灭而幻灭。这样的例子我们这代人已经历得太多了:“年轻时的理想和抱负已经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这样的感慨不是常常浮现在心头吗。理想和抱负的无法施展和实现常常使我们一蹶不振,“精神”从此不再了。
我的办法是“灵魂的修炼”。为此,我最后还希望的是有一个安详的灵魂。
理想和抱负常常和社会有关,和社会发展的阶段、形态、变迁有关。一句话,它入世过深,入世过深便含有了一种“救世”的意味,一旦救世不成,便幻灭便破灭。而灵魂的修炼却主要由自己决定,它虽然也受社会和时代的影响,不免打上时代的烙印,但其最主要的成分,却完全取决于自己。它也入世,但不会过深,它不救世,但却自救。尤其是在当今这个物欲盛世,除了金钱有时仍使人感到“精神振奋”之外,真的精神确实已然“淹没”了。剩下的只有灵魂仍然是我自己的,时代不能扼杀它,金钱不能淹没它,别人也不能左右它。并且虽然“灵魂的修炼”不能救世,但如若每人都能自救,世界便能和谐。
有时仔细想想,幸而人类的生命中尚有灵魂,幸而造物主造人之当初没有忘记把灵魂赋予生命,否则生命便没有希望了,否则生命的发展史只要有植物和动物就够了。
“灵魂的修炼”说得过于“玄妙”,还是来点实际的。这里面没有什么隐私和专利,也更说不上玄妙,我且把自己“灵魂的修炼”的“工艺方法”公布如下:
常常仰望星空(灵魂是属于天空的,仰望是一种敬意,并且城市里星空暗淡,应该到野外为好),自我提问两个问题：
1.我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2.我对自己的活法还满意吗?根据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再决定自己该干些什么(择事而做),然后坚决去做,在做的过程中再问,如此重复不断,重复的频率视效果而定。
你看,这一点都不玄妙,也不复杂,简单易行,不花一分钱。但我要提醒自己一句,要持之以恒,方有大成。这和“太极拳”有相通之处。我妻子与病痛苦斗几十年,太极拳坚持几十年,只要她的体力还能对付,便持之以恒,有时候甚至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如入无人之境的境界。灵魂的修炼亦是如此。
有人要问,如果我对自己的问题的答案是“为了挣钱”怎么办?太正常了,只管去做。只是不要忘记要持之以恒地“修炼”。答案并非只有一个,也不会一成不变,灵魂决不会辜负了你的诚心。只是要记住,“灵魂的修炼”有一个重要的仪式,这就是“仰望星空”。
这个时候,你一定会感到“灵魂”的异常的活跃。我们在忙碌的人生之路上不经常露面的“另一个自我的灵魂”一定会现身出来与你亲切地交流,它一定会顽强地显示自身的存在和渴求,同时给予我们人生的忠告和启迪。
这就是我的“秘方”,需要有一些例子来说明。
还是以自己为例,因为我感觉以自己为例最为实在和有把握,有时想举别人为例子,但因为“灵魂独行”,不免害怕误解了别人,那就太糟了。虽然以自己为例子常常也感觉不够典型,但有绝对的把握不会搞错。因此即便会有“王婆卖瓜”的嫌疑,也顾不了许多了。
以自己为例。大概在二十多年前,我三十多岁,按照“灵魂修炼”的工艺要求,我问了自己问题,其结果是写了一篇小文章,题目叫《我的人生价值观》,作为妹妹二十岁生日的礼物送给了她。当然,我如何写,便要求自己如何做。大概到了四十多岁,我又写了另一篇小文章,题目依然是《我的人生价值观(之二)》。(以上参见本书附录一、二)现在已经五十多快六十岁了,我思考人生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问自己“为什么活着”,我对自己的生活仍不够满意。
于是我决定去做几件事情:
1.与妻子同走我们自己的“朝圣之路”以供奉自己的灵魂。为此我得做大量的准备工作,一是心理上体力上的准备,二是天文地理各种知识的准备,三是金钱上的准备(至少我还得养活一辆吉普车,因为妻子身体弱的缘故,我们只能用车,否则还可以走路,骑自行车)。其结果是我们走完了第一、二段“大漠孤烟之旅”和“北行孤雁之旅”,现在还在准备以后的路。
2.以自己心中的感受,以钢笔画的形式把我们所热爱的大自然表现出来,于是我作画。我还规定了自己不上学习班,不师从任何画派名家而自由挥洒,其结果是附印在这本小书上的几十幅习作(当然还有其他不少)。
3.稍微总结一下这些年来的思考,并大致记录下来,其结果是有了现在朋友们手中的这本小书。
一边谋生,一边做着这些事,够我忙的,人也因此活得有些精神。
最近,我又有了“一个希望和等待”。我想搞一个不带任何“功利”性的,也算不上“大众传媒”的杂志形式的“平台”,题目已经想好了,叫做《天?地?人?神》,专门登载记录我们对自然、对宗教、对人生的思考。我甚至已经为此设计了好几期的封面。可惜的是这个“希望”太大太玄太不切合实际,要实现的可能性近乎为零。为此我对自己依然不太满意。
——这就是我的“灵魂修炼的秘方”，不知是否能适合于你,因为灵魂毕竟是每个人自己的事。
生命有下一秒钟和明天,生命有希望。我希望“物质的保障、身体的健康、精神的振奋和灵魂的安详”一—我的四个希望。生活中不敢有更多的奢望,上天若能如此待我,真是得阿弥陀佛,感谢上帝,感谢真主了。
倘若命运苛刻,在我的四大希望中上天只允许我挑选两件,我毫不犹豫地挑选身体的健康和灵魂的安详。倘若只允许我挑选一件,(天哪,童话中不也常常出现这样的“神的礼物的挑选”吗!)我犹豫了,犹豫再三,最后我犹豫地挑选了“灵魂的安详”。因为我知道,只要灵魂在,希望就在,明天就在,生命就在。
因为我知道,只有灵魂在,明天才在,希望才在,生命才在。
生命存在于对昨天的肯定和回忆以及对明天的希望和等待之中,这回忆和等待都显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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