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澎知青生活点滴

来自通约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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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澎知青生活点滴(一)2010

  我记得漳澎大队知青下田劳动时的衣着是最差,最旧,最破,最烂的,尤其是我们三坊的几个女知青。三坊一共有四个生产队,一队,三队,四队分别各有两个女知青共六个女知青,五个都是华附的校友。二队是我们学校的三个男生。那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女知青是飞鸽牌,男知青是永久牌,很多生产队都不愿意接收男知青,在他们眼里男知青要在当地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占了生产队的人口,粮食,自留地......总之占用了生产队的资源,即分薄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不愿意。

  三坊二队是全漳澎大队工分最高的生产队,每个劳动日即十分就有一元多,社员收入较好,觉悟高些,生产队长又是共产党员,他们生产队就接收了三个男知青。

  我们下田劳动时的衣着,总选些破旧的衣服,多处都打着补钉,缝缝补补,千针万线,因为经得磨,磨烂了就扔了不可惜。现在想起来毫不夸张的说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但却是干净的。那时是如花似玉的年龄,没有一点要打扮自己的想法,也绝对没有作贱自己的作法,一个心思就是应对着三步曲――下田-吃饭-睡觉,不浪费资源。

  与当地的女青年,妇娘来比我们是穿得最差的。当地的女青年却和我们不一样,她们是做新衣服,穿新衣服下田劳动的。我回广州探亲时她们就托我给她们买漂亮的花布来做新衣服下田。一年四季下田的时候她们要用头巾把头,脸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夏天也不例外,防止晒黑。所以她们脸上明显看到有分界线-黑白相间。现在回想起来,我是这样理解的:她们一年到头都在田里劳作,没有什么机会外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这广阔天地就是她们的人生舞台,新衣服做了就要穿,穿个好心情好形象,女为悦己者容,还要扒白板(谈恋爱),还要结婚生子......

  我们女知青下田劳动的时候只戴草帽,不包头也不包脸,贪图凉快,不怕晒黑,只有冬天冷我们才用方巾把头包起来。生产队的女青年和妇娘全都是留短发的,只有我和我的同学是留辩子的,那个时候我的辩子很长差不多齐腰了,我舍不得剪短它,晚上临睡前把辩子编好,早上下田前把辩子盘起来,这样就不会妨碍干农活也可以臭美了,我们是为己容。

漳澎知青生活点滴〈二)

  民以食为天,漳澎是鱼米之乡,我去到那里可以说是不愁吃,只要你好好劳动。生产队根据上面的规定给我的口粮是按二级劳动力的口粮即六十斤谷,我是吃不完的。

  甘蔗收成后运到糖厂换回的糖有白糖,片糖分配,我记得白糖是四毛钱一斤,片糖还便宜些,我是用缸来装糖的,农闲时把米和白糖或甘蔗拿回家,也为在长安插队的同学买些白糖带回广州给他们。

  有一年海南岛农场的同学来漳澎探望我们,本来他们是想动员我们转去海南岛农场的,来到漳澎后看到我们住所的厅内堆着一大堆谷子,旁边还放着几缸糖,他们很感叹地说:丰衣足食,不用动员你们去海南岛了。

  生产队分的谷子,糖,牛肉(老牛,病牛宰了),荔枝,黄花雀等东西都在工分里扣,那时每家都要交生鸡给国家,我们没有养鸡就在工分里扣钱,所以到年尾分红时分到的现金就没有多少了。

  漳澎每天都有小的自由市场,是农民们把自己种的菜,河涌里摸的鱼虾,家里养的鸡生下的蛋拿来卖,我们收工后可到市场买点菜,小鱼小虾,鸡蛋,从来都没有买过猪肉,我记忆中猪肉是要用肉票来买的。供销社里也挂有东莞腊肠卖,但我没有钱买。那时安家费里还包含每月的几元钱给我们作生活费,好像是给了三个月还是半年。

  漳澎三坊吃饭的时间有点怪:早上吃过早饭后下田劳动,中午十二时多收工回家休息,午后二时多吃饭,三时左右再开工做到天黑,晚上是没有饭吃的。有个笑话,我们刚去漳澎时是在队长家搭食,晚上收工洗澡洗衣后等着队长家人来叫吃晚饭,等来等去没等到,后来才知道午后的那餐饭就是晚饭了。

  吃的是河涌里的水,洗脸、洗衣、洗澡是河涌的水。上游洗了,下游又吃又洗,真不习惯。有时去到埗头挑水,看到有人在那里洗衣、洗澡,就站在旁边等他们洗完才去汲水,眼不见为净,不知上游还有多少人在那洗刷。

漳澎知青生活点滴(三)2010

  刚到漳澎时生产队把我们安排在“娘仔房”里借住,“娘仔房”是当地没有出嫁女青年的住处,是农民的旧居,一间“娘仔房”一般都住着五,六个娘仔。

  我们住的那间“娘仔房”是我们生产队的一个老人的旧居,她的儿子在东莞城里教书,她一个人住在新居,旧居就借给三坊几个娘仔住,多都是她本家的人。

  这间“娘仔房”是农村的是旧式屋,门口对着巷,一进屋是一个天井,左边进去是一个小厅,两旁分别是两个小小,窄窄的房间。我和我的同学住在厅的左側那间房,房间窄小,两张床分别靠墙互相对着,每张床两块床板,两张橇凳是生产队用我们的安家费给买的,还买了一担水桶,镰刀,蔗刀等。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屋顶上一个小小的明瓦。关着门睡觉如果没有时钟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没有电灯晚上只能点着小小的煤油灯,看书写字都很费眼力。那房子比较高,记忆中夏天也不是很闷热,冬天就更不会冷了。

  大概过了一年吧,生产队用我们的安家费在村子,河涌的对面,水闸旁边给我们盖了一间新的房子-两房一厅,一间厨房。门口向南一进门是一个厅,我们在那放一张矮小的饭桌,小凳子,旁边是一堆分配下来的谷子,再有就是放了几缸糖,这就是我们的家产了。厅的左,右是两间房,房间分别有东南或西南两扇窗,空气够好的。厅的尽头有一间是厨房,砌了一个灶上面放一个大镬,后面有一小锅是利用余火来煲开水。冬天我们去河涌挑水,洗干净大镬用它来烧热水在厨房里洗澡,多舒服啊!终于有了自己的住处真让我们高兴,不用寄人篱下了。这房子远离村子很偏僻没有群居,远处只有一户外来的农民夫妇,晚上睡觉时都把东面或西面的窗户关上,只留下南面的那扇窗户,有时半夜醒来时觉得开着的那扇南窗外面总有一双鬼祟的眼睛在闪烁,好害怕啊!

  后来我们房子的旁边多了两户人家-从外地赶回来的地主,富农。一户是来我们生产队落户的从东莞赶回来的兽医和他的妻子女儿孙子,另一户是落户三队的从广州赶回来的工厂车间主任。

  我们在这漳澎的西伯利亚一住就是六年,这里是村里的人最不愿意居住的地方,直到我离开漳澎时也就是这四户人家在这里居住。几十年过去了房子还在,但这里已经盖上了很多新的房子,形成了一个新的群居之地,热闹代替了荒凉。每次回漳澎的时候我都要去看看这房子,百感交集回味无穷。去年初回漳澎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这房子了,经过打听知道已经出让拆了正在新建一栋几层的楼房。我们还去看了那正在建的房子并和那新户主倾谈了一会。

  听说当年流放在这里的“地富反坏右”也已经挣脱枷锁取得自由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