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我的旅行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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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旅行发展史
吴兆和
一、也来戏说发展史
我很喜欢旅行。
四十多年前我们的旅行概念基本上是学校组织去近郊甚至只是市内公园活动、野餐,那也是一件值得提前几天就雀跃不已的大事情了。到今天来说这确实也是旅行,但庆幸这个概念从地域到内容都得到极大的扩展,才使无数人得以体味和享受这其中的快乐。
从小学起我的读书成绩就马马虎虎,但是对升留级不起作用的学科,如手工劳动、音乐等却很认真,表现之好常获老师表扬。上了中学,还是主科学习老赶不上其他科目好。学了几年英语课,除了字母和音标外,大多都还给老师了,却记得有一节课不知什麽原因,老师竟讲了一通挑选好西瓜的要诀(用汉语讲的,特吸收!),这番真传却一直学以致用至今。转入附中前的班主任是梅县籍的地理老师,他那一口客家普通话讲的山川风貌、宇宙洪荒引起我极大兴趣,绘地图的作业直取年级标兵,回想起来这大概是有了旅行的潜意识吧。
初二时教数学的林宜光老师当班主任,但就愣没近水楼台先得月,数学成绩上不去,现在自我感觉也只是停留在小学水平而已(在这里要说声:林老师,对不起,不是你没教好,是我没学好!)。不过正经学习毕竟还是有了点收获,记得那年曾去过东平农场和白云山玩,几个月后碰上一次语文作业是自由命题(那年头可难得了),我把这次旅行写了一篇《春游白云山》,被语文科的林伟群老师打了九十多分还贴了墙报,第一次感到“玩”也可以是很光荣很讲求学问的正经事,于是心中就把旅行摆上了几个档次了。
1966年革命风暴刮得停课了,不清楚当时是学校组织还是革命派组织了一批同学去高鹤县支援抗旱,本人“有幸”参加。那些日子与农民“三同”,趴在木架子上踩水车(这玩意儿现在轻易见不到了),将吸附在脚上的蚂蟥用老茅草戳住尾端后整条反过来,血淋淋的象一柱香插在田埂上 …… 很累但也很有趣,没检查脑子里革命干劲增加了几分,倒觉得像一次别样的旅游。撤退时走了挺长时间路才到码头,在那艘铁驳船上坐着背包抱着膝盖迷迷糊糊度过一夜回到广州。不久就大病一场,在医院躺了几个月,眼巴巴的让大串联这样的旅游好机会在身边溜走。从此,我的对旅游就更渴求了,以至于日后到外地工作也掺和了一半旅游之情。
第一次到外省旅行是在顺德当知青的时候。1970年当时很多物资奇缺,水乡修造木船都需要桐油,我恰好在湖北联系到货源,生产队便派我“出差”办理。于是旅行的冲动就借机发作了,行前跟队长讲妥了办好公事要绕道而回,绕道费用自负。武汉完成任务后,从黄州赤壁开始、到张飞的长板坡、城陵矶走了一遍三国古战场;再乘船顺流而下泊九江、登庐山,直到南京;然后是苏杭、镇江、宜兴、上海,历时二十多天,大大过了一把瘾。
从此远游兴致长盛不衰,这些年从哈尔滨到海南岛,从烟台、青岛到新疆、西藏,只要能匀得出时间,或外出公干,或驻外地工作,或自费计划等都争取多走些地方。在领略异地风情、社会百态中,我得以陶然致乐,感悟人生,在旅行中还真切感到“学海无涯”,知识与充实人生的重要。不过今天说到这些,也只能证明我们开始老了。
我们的老一辈教了我们许多知识,还有很多人生哲理和经验总结,但我们往往年纪大了才能开始领悟,所以我们大多只能成为一个好人而较难成就事业的良材。正因如此,我们就象老一辈当年那样,又苦口婆心的将那一番“悔不当初”的哲理灌输给我们的下一代,我们总期待下一代的领悟会比我们那时早。于是,社会进步就快点,晚年就能过得舒坦点,我们出门旅行就放心点,人类恐怕就是这样一代一代走过来的吧。
我的旅游情结是四十年前在附中培育起来的,学业方面尚愧无成就,但这份旅游情结却是多年陈酿,借今日母校华诞,就以旅行为引子,捧上一杯以谢母校教育之恩,既是向母校交一份作业,也请诸学友分享同饮致庆。
二、实实在在交功课
这次作文的题目叫《初探三门岛》。
几年前就已听闻有位“中国第一私人岛主”,以私人名义“买”下南海大亚湾上一个旧军事要塞孤岛,6年来“烧钱”上亿,造就一个封闭式纯自然生态海上田园。心常系之但都不得其便一睹芳容。月前恰逢公务,竟约得岛主王树春先生亲自带路,并与加拿大潜水专家Geoffrey先生及几位旅游业人士一同前往这个“神秘”的三门岛。那天天色虽是阴沉,又因时间关系,仅上岛逗留了半天,尽管印象匆匆,却也让我怦然心动。
从深圳市驾车向东出发,沿着中港边界铁丝网旁的盘山公路而行,很快到了沙头角,车行5分钟路过广东现在最大的货柜码头---盐田港。我们就开始在优美的海傍道路上前行,左边是郁郁葱葱的山丘林木,右面就是蔚蓝的大海,几百米外的海岸就是香港。穿过浓郁西班牙风情的大梅沙风景区,走过葵冲、大鹏古镇,绕过通去大亚湾核电厂的路口,很快就到了深圳东海岸著名的渔港—南澳,全部车程不到2小时。从大梅沙开始一路上感觉公路和隧道都是那末的幽静又带点神秘,毕竟这里多年来还是边防禁区,鬼子进庄般的旅游大军还没有杀到,我们得以享受这份行车的悠然与浪漫。
岛主约了他那艘价值几十万美元的美国快艇接我们,快艇一起航,在真正的大海飞驰,在波谷浪尖上颠簸跳动,每一颠就象要把你抛进大海,绝对胜于游乐园激流冲浪最陡坡的时刻。向南方经20分钟的海程终于到达三门岛北扣码头。小小港湾傍一大片被称为活化石的红树林就挺立在三门岛码头迎接客人到来。
三门岛属于沱泞列岛八个组成的海岛之一,位于深圳东部大鹏湾大亚湾的汇合处海域。这大三门岛面积约4.5平方公里,它比著名的厦门鼓浪屿还要大2.5倍,海岸线长达13公里,距香港8.7海哩。浩瀚的海面上,由深圳的七娘山、惠州的大、小三门岛这“两岛一山”构成了中国海事边防的“三重门”, “三门岛”因此而得名。该处行政地域属于惠州市,为合理组合旅游资源,最近已有动议将考虑是否应把它划归深圳。
三门岛扼守着香港从东北方向经广东往福建、浙江及台湾的水路咽喉,从清代设立的“九龙海关”,(至今尚有海关衙门遗址)到日军占领,国民党时期都将此地列作海防重地,解放三门岛时还经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海上战役。1952年解放军开始驻扎于此,一直是海上重要关口和军事要塞。既是重门深锁,千百年来真容当然不为人所知,直到1997年部队撤出驻防移交地方管理,当地才正式开始有了对外的交流和接触。当时中国第一部关于无居民海岛管理的法例尚未颁布(2003年7月1日才出台),王树春还是依据《中国人民解放军房地产管理条例》等有关文件,几经周折才如愿以偿地取得三门岛50年的开发使用权,由此荣登中国岛主第一人。
来到三门岛俨然进入碧海上的世外桃源,岛上海鸟、蝴蝶纷飞,入耳的就是海涛和雀鸟声声,四百多种植物遍布全岛,着眼处都是碧海、蓝天、绿树、青山,点缀着数不清的叫不上名的各色野花。由于是孤岛,前往的交通不便,加上多年都是军事禁区,知道现在开放游览的人也很少,因此偶尔一趟船到了,可以想象游人不就正是乍入桃花源一般!
我们上岸之处叫北扣,这里是三门岛离大陆最近的深水泊位,海岸岩石嵯峨,礁石不高却也壁立昂然,无半点平缓之势,在这岸线稍凹之处修建了简易码头,岛上的给养大部分就通过这码头送来。
从码头南行一条林荫小道翻过一个不大的山坡,豁然可看见一个明镜玉盘般的沙滩,这是岛上最漂亮的月亮湾沙滩。在三门岛有三个宽300米以上这样美丽的沙滩。山麓环抱,碧水平沙,和风柔浪,幽远空灵。如果把北扣海岸比作铮铮铁汉,那月亮湾就是月宫嫦娥。一枕黑红相间的海蚀礁石静卧在沙滩一边,另一边却是黄色的小礁石散布海滩,这里是一个完全没有污染的水世界,海水清澈透明,海床平缓,不但适合游泳,更适合潜水活动,据同行的潜水专家说(他已在此潜游好几回了),这里海底还可以见到即使优质海水中也很罕见的绿珊瑚。面对如此洁净明丽的海滩,第一冲动就是跳下去尽情的享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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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中央山谷是开发者们和游客们的生活区。这是昔日的军营,最大的一片平地现在建了平房式的餐厅和会议厅,提供给游人的客房,是清一色花岗岩垒起的单列平房,一些房子墙上还有留有七十年代的革命标语,恰似时光倒流。不过起居设施除了新装的空调机外,其它也就真的是七十年代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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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边的小山谷被栏河造坝形成一个小湖泊,是岛上主要的淡水来源之一。湖畔生长着繁茂的台湾细叶相思树,遂起名为“相思湖”,平添一种温馨浪漫。环湖满是绿树野花野海芋,湖水飘着淡淡云烟,水平如镜,空谷鸟鸣,令人神清气爽,大有离尘脱俗之意。到此顿悟白居易描述的“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飘渺间”的神话境界。
午饭的好菜是向渔民买刚打回来的海鲜,海虾、花蟹、鱿鱼、石头螺、海胆和一条说不上名字的鱼,厨师手艺不怎么的,但那真正天生海长的鲜美滋味,即便开水烫熟都是无上享受。这里吃海鲜,绝对不必担心那些人工养殖水产,自然生态保持良好,水产自然丰富,简单的捕捞从成本与时间及口味来讲,都没必要人工养殖。
饭后,热情的岛主带我们从营区沿一条三米宽的旧水泥路登山,沿路见到好几个地道入口,沉重的大铁门默然紧闭。岛主介绍军队当年修建了20多条总长达5公里的地下通道、30多个强大的隐蔽工事和纵横交错的战壕,还有保存至今的清代弹药库!他们正加紧清理和修缮,争取尽早将这神秘的军事工程开放给游客。登临山顶,站在往日的炮位上,东面有“海誓山盟峰”,南瞻香港,西望深圳,北顾南澳,下临妈湾,虽不致沧然而涕下,实觉天地之悠悠。
三门岛上共有三条渔村,分别是北扣村、妈湾村和小三门村(这次我们没时间去)。上岸时路过的是北扣村,有一栋“违章建筑”的海鲜餐厅,十来间低矮的房子,也见到了三两个妇女在织网。现在从山上走下去是妈湾村,村里都只有很少的居民,均以渔获海产为生。周围遍布茂密的老树、藤蔓和低矮的灌木丛,村后大榕树下还见当年遗留下来的防空洞,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和树根,洞口约一米,望进去感觉也颇深幽。村对面山坡上是清代海关衙门遗址,残留的石券门拱被一株参天大树盘根错节咬住,岛主说村地范围不属于他的开发“领地”,因此重建衙门古迹的计划只能搁置。临海村口有一株婆娑大树,树虽不高却团如帷盖,是妈湾村的风水树。从树旁走下去就是妈湾码头,村民的渔排、渔船,现在海关的交通快艇都停泊在这里。码头东南岸上矗立着海关新建的一座雄伟大楼,据说也考虑今后用于旅游服务。假如清代海关衙门得以重建,这就是很有意思的对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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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扣码头,开发者又带我们上小艇,到离开码头几十米的海里,拉起一个个原来放下的竹筒,几乎每个竹筒都能倒出一条“油锥”(深棕色形似鳗鱼),令人开心。他们解释捕捞方法说:竹筒都有细绳拴着方便收放,先在竹筒里放条二、三寸长小鱼进去,,再装上一个由多条竹刺或铁针做成前大后小的倒刺口,这样小鱼出不来,就这样丢回海里,“油锥”发觉筒里有鱼,就会钻往里面吃鱼;它的身体溜滑,钻进去很容易,但想出来时那把刺针已经断其后路,于是只能乖乖等人“倒竹筒”了!
匆匆半天,走马观花,然美食美色已足流连忘返。多想卸下平日呆板的西装,抛却都市的喧嚣和纷扰,静躺于平沙细岸,一任海浪柔柔的为我放松身心;多想探险寻宝般的在礁石间逮只小蟹,潜到水底去抚摸七色珊瑚与海龟(此处海域常有海龟);多想热着一锅海鲜粥,喝下两杯小酒,同朋友与村民神侃陆上与大海的种种故事;还想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窗外的大海,让清凉的海风带着岛上植物的芳香,熏陶我进入梦乡……
再见,三门岛!我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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