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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孙毅

添加142字节, 2020年2月7日 (五) 03:54
我的父亲孙毅(5)
  造反派马上大声喝斥道:“你是反动技术权威,你根本就不配有和毛主席的照片!”
“我是忠于毛主席的!”父亲激动地说着并把照片放进了上衣口袋用手紧紧地捂住。 造反派岂肯罢休,有两个想冲过来抢照片。我和姐姐见状也立刻冲上前用身体挡在父亲的前面。我的右手在裤兜里紧握着一把己经打开的瑞士小刀。心想  “我是忠于毛主席的!”父亲激动地说着并把照片放进了上衣口袋用手紧紧地捂住。   造反派岂肯罢休,有两个想冲过来抢照片。我和姐姐见状也立刻冲上前用身体挡在父亲的前面。我的右手在裤兜里紧握着一把己经打开的瑞士小刀。心想:只要你们敢对我爸动手,我就敢对你们动刀!我也是红卫兵,谁怕谁呀! 父亲看到他的一对儿女用年青的驱体勇敢地护卫着自己,心中一股热流在涌动,他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了,但他的神情仍是那么刚毅。他马上意识到,这样僵持下去是不行的。于是,他指着墙边一个装满了笔记本和资料的小布袋说  父亲看到他的一对儿女用年青的驱体勇敢地护卫着自己,心中一股热流在涌动,他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了,但他的神情仍是那么刚毅。他马上意识到,这样僵持下去是不行的。于是,他指着墙边一个装满了笔记本和资料的小布袋说:“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在那里了,除了我和毛主席的这张照片之外你们什么都可以拿走,我有什么错误你们可以批判!”
这时拿着相册的造反派又在相册里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喊道:“快来看呀,这里有孙毅和刘(少奇)、邓(小平)、陶(铸)的照片!还有他在修正主义国家苏联的照片。”造反派们一窝蜂地拥了过去(先前登出父亲陪同毛主席视察武重的照片就是他当时拼着性命抢下来的;与邓小平的照片当时被抄走了,现在登出来的那张邓小平视察武重的照片还是由武重厂志提供的)。
1956年,邓小平总书记视察武重,由孙毅前辈接待、陪同。  1956年,邓小平总书记视察武重,由孙毅前辈接待、陪同。 又一个造反派举着手中的一个笔记本说  又一个造反派举着手中的一个笔记本说:“这里面还有陶铸的好多黑指示呢!” 这两个发现使造反派们如获至宝、欣喜若狂,也就没有再和父亲去抢那张毛主席的照片了。恐怕他们认为有这些罪证就足以把父亲批倒批臭了。 造反派的抄家持续了一个多钟头,他们拿走了他们认为有用的笔记、资料和照片就扬长而去了。  这两个发现使造反派们如获至宝、欣喜若狂,也就没有再和父亲去抢那张毛主席的照片了。恐怕他们认为有这些罪证就足以把父亲批倒批臭了。   造反派的抄家持续了一个多钟头,他们拿走了他们认为有用的笔记、资料和照片就扬长而去了。 看到满屋一片狼籍,父亲对天长叹一声后就把他和毛主席的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夹在了《毛选》之中。 过了几天,批斗王全国  看到满屋一片狼籍,父亲对天长叹一声后就把他和毛主席的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夹在了《毛选》之中。   过了几天,批斗王全国(中南局经委主任)、李荻(中南局经委付主任)、孙毅(中南局技术局局长)的大会在中南局礼堂开始了。我出于对父亲的担心也到了现场。 会场舞台上方的巨大横幅上写着  会场舞台上方的巨大横幅上写着:“刀剐王全国.清蒸李荻.火烧孙毅”,批斗会在一片“打倒......!”的口号声中开始了。 父亲他们三个人低头站在舞台的右侧,每人胸前都挂了个黑牌,头上还都戴了顶高帽。高帽是由他们本人按照造反派的要求做的。父亲因在抄家时没交出和毛主席的照片,怕造反派无端找茬,所以高帽做得很精致。它是用上好的白硬纸壳作材料  父亲他们三个人低头站在舞台的右侧,每人胸前都挂了个黑牌,头上还都戴了顶高帽。高帽是由他们本人按照造反派的要求做的。父亲因在抄家时没交出和毛主席的照片,怕造反派无端找茬,所以高帽做得很精致。它是用上好的白硬纸壳作材料;高矮粗细是按黄金分割法按比例划分;经圆规.工程尺.小刀裁剪而成;粘得结结实实。要不是上面写了“火烧孙毅”四个大字,真还可以与西餐厅里高级厨师的高帽相媲美!王全国的高帽因做的太软,没戴多久就软塌下来无法再戴了而被造反派罚跪在舞台上!
(批斗王全国、李荻的部分从略)。
造反派厉声问道  造反派厉声问道:“孙毅,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父亲指着胸前黑牌上写的字说  父亲指着胸前黑牌上写的字说:“反动技术权威。” “不对!你是修正主义的反动技术权威,因为你是从修正主义的苏联学出来的!” “是,是。”父亲很不情愿但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应合着。  “不对!你是修正主义的反动技术权威,因为你是从修正主义的苏联学出来的!”  我心想,什么造反派呀,狗屁不懂!父亲留苏时苏联还是社会主义阵营里的老大哥呢。  “是,是。”父亲很不情愿但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应合着。 “你现在必须老实交代你是如何在王全国  我心想,什么造反派呀,狗屁不懂!父亲留苏时苏联还是社会主义阵营里的老大哥呢。   “你现在必须老实交代你是如何在王全国.李荻的指挥下领受陶铸的黑指示开办这个不讲无产阶级政治的展览会的?!” 父亲说  父亲说:“这个展览会是中南局经委根据本区双革双新运动的发展趋势由集体研究,报请书记处批准后开办的,我参与了整个研究。陶铸对双革双新运动也作过一些指示,我是具体的执行者。在展览中没有注意突出无产阶级政治这是我的错误。” “你这是在为你的主子们开脱罪责,我们决不答应!” “你说展览没有突出无产阶级政治就是突出了资产阶级政治!”  “你这是在为你的主子们开脱罪责,我们决不答应!”岂有此理,竞有这等歪理邪说!我恨不得冲上台去跟他们辨论一番!父亲知道此时稍有申辨就会更麻烦,只有低头不语。  “你说展览没有突出无产阶级政治就是突出了资产阶级政治!” “我要揭发!”突然,中南局一位年青干部高举着手喊道  岂有此理,竞有这等歪理邪说!我恨不得冲上台去跟他们辨论一番!   父亲知道此时稍有申辨就会更麻烦,只有低头不语。   “我要揭发!”突然,中南局一位年青干部高举着手喊道:“这本来是一个临时性的展览,你们为什么提出要延长,而且一下就延长了四个月,同时还准备大批量地更换展品,妄图用资产阶级的技术长期占领无产阶级的展览阵地,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我就是想多搞点技术。哦……是资产阶级的技术。”父亲结结巴巴地交代着。我想,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难道科学技术也有阶级性吗?  “我就是想多搞点技术。哦……是资产阶级的技术。”父亲结结巴巴地交代着。我想,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难道科学技术也有阶级性吗?
造反派们又吼起来了:“铁的事实证明,陶铸的爪牙们在执行着一条彻头彻尾的资产阶级技术路线。我们要把这条黑线挖出来批倒批臭!”
倾刻,会场里又喊起了欲耳震聋的口号声! 批斗会最终以王、李、孙三人被拉出去游街而告终。  倾刻,会场里又喊起了欲耳震聋的口号声! 经过几场大小批斗后,父亲被发配到红卫兵接待站去劳动了。突然有一天,父亲接到了一个骇人的通知  批斗会最终以王、李、孙三人被拉出去游街而告终。   经过几场大小批斗后,父亲被发配到红卫兵接待站去劳动了。   突然有一天,父亲接到了一个骇人的通知:明天开始不用来了,在家老实待着,武重厂的造反派要揪你回厂批斗! 真是晴天霹雳!把全家人都吓呆了!武汉是当时全国武斗最厉害的地方,去了武重那真是九死一生呀! 厄运即将来临的消息在极度地煎熬着全家人的心!父亲的话更少了,脸色也更难看了,别无它选,只有坐以待毙!  真是晴天霹雳!把全家人都吓呆了!武汉是当时全国武斗最厉害的地方,去了武重那真是九死一生呀! 但那一天还是来了!那天,我姐姐和两个弟弟都不在家。当我看到父亲将要被武重的造反派押走的那一刻,我冲上去要制止他们却被父亲严厉的目光制止了。我和母亲被造反派的木棍拦着,眼睁睁地目送父亲摇晃着瘦弱的身体,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拿着他做的那顶高帽上了押送他的卡车。在汽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想追上汽车。我在车后跑着哭喊着……;我看到父亲呆呆地站在车上,双眼发直  厄运即将来临的消息在极度地煎熬着全家人的心!父亲的话更少了,脸色也更难看了,别无它选,只有坐以待毙!   但那一天还是来了!那天,我姐姐和两个弟弟都不在家。当我看到父亲将要被武重的造反派押走的那一刻,我冲上去要制止他们却被父亲严厉的目光制止了。我和母亲被造反派的木棍拦着,眼睁睁地目送父亲摇晃着瘦弱的身体,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拿着他做的那顶高帽上了押送他的卡车。   在汽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想追上汽车。我在车后跑着哭喊着……;我看到父亲呆呆地站在车上,双眼发直.发红……;我回头看看母亲,她无力地依着院子门口的墙柱上早已是泪落如雨……。 父亲走后一直杳无音信,母亲告诉姐姐和弟弟们父亲住进了红卫兵接待站。母亲整天忐忑不安时常悄悄地流泪;我整天烦燥不安心中无名之火时常无故地对两个弟弟发作甚至动以拳脚。姐姐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全家人终日过着没有“主心骨”的日子。 大约一个星期后,父亲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真是云开日出!全家人高兴至极地围着父亲问长问短。  父亲走后一直杳无音信,母亲告诉姐姐和弟弟们父亲住进了红卫兵接待站。母亲整天忐忑不安时常悄悄地流泪;我整天烦燥不安心中无名之火时常无故地对两个弟弟发作甚至动以拳脚。姐姐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全家人终日过着没有“主心骨”的日子。   大约一个星期后,父亲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真是云开日出!全家人高兴至极地围着父亲问长问短。  父亲只是淡淡的说  父亲只是淡淡的说:“没事了,没事了,不说这事了,不说了。”
他只字未提在武重被批斗的事, 母亲和我也怕再提起回武重批斗的事会伤他的心也就不问了。
对于父亲能平安归来我一直觉得很蹊跷。两年后我去连山上草五七干校看望父母亲时问起这件事,父亲终于说出了实情了。
原来那天押送父亲的人和车都是“中南局直属机关革命造反联络总部”的。该组织主要是由中南局机关的年青干部和职工们组成,他们主张要文斗不要武斗。他们认为父亲的历史清白;在武重建厂初期受到过毛主席的表扬;在中南局搞双革双新展览会的事也己经被批斗过了,是个技术型干部;加上又是被揪回武斗最厉害的武汉。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的同情,他们在武重造反派到来之前就把父亲先“关押”起来了。
他们对武重厂的来人说:“这个走资派的问题现在还没搞清楚,我们正在深入批斗他,请你们等段时间,到时侯我们会把他的交代材料给你们一份。”
武重厂的来人等了几天也不耐烦了,又看到父亲确实在被“关押批斗”,拿了父亲的有关交代材料就回去了,父亲因此又逃过了一劫。
父亲回家时“关押”他的人要他保密。他心里万分感慨:在这个人妖颠倒的文革时期,还是好人多啊!
  对于父亲能平安归来我一直觉得很蹊跷。两年后我去连山上草五七干校看望父母亲时问起这件事,父亲终于说出了实情了。
 
  原来那天押送父亲的人和车都是“中南局直属机关革命造反联络总部”的。该组织主要是由中南局机关的年青干部和职工们组成,他们主张要文斗不要武斗。他们认为父亲的历史清白;在武重建厂初期受到过毛主席的表扬;在中南局搞双革双新展览会的事也己经被批斗过了,是个技术型干部;加上又是被揪回武斗最厉害的武汉。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的同情,他们在武重造反派到来之前就把父亲先“关押”起来了。
 
  他们对武重厂的来人说:“这个走资派的问题现在还没搞清楚,我们正在深入批斗他,请你们等段时间,到时侯我们会把他的交代材料给你们一份。”
 
  武重厂的来人等了几天也不耐烦了,又看到父亲确实在被“关押批斗”,拿了父亲的有关交代材料就回去了,父亲因此又逃过了一劫。
 
  父亲回家时“关押”他的人要他保密。他心里万分感慨:在这个人妖颠倒的文革时期,还是好人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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