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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课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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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上旬,北京的一幅对联“老子英雄儿好汉 老子反动儿混蛋”和横批“基本如此”传到我校,引起争论。根据共产党以往“有成份论,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政策,我是不同意这幅对联的。11日,“附中红卫兵”成立(见下图)。12日晚上,一场关于“对联”的大辩论在运动场展开。发言的上主席台,正反两方数百人围在主席台下面。初三有同学回忆当时的情形:大辩论中赞成对联的多,反对的少,更有些激进的同学为了革命,为了进步,对自己已经成为革命对象的父母(走资派、学术权威、反动文人)心生怨恨,跳上台自称混蛋,竟获得全场一片掌声。主席台成了宣传血统论的讲坛。听到“鬼见愁”的发言,望着群情激昂的两派,想起自己父亲此时正被执信女中一些学生贴大字报,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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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统论的盛行,使得原来因为“路线”、“观点”分歧的同学进一步分裂,甚至发生“红五类”(革命军人、革命干部、工人、贫农、下中农)子弟批斗出身“黑七类”(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资本家、黑帮)同学的现象。我就看见过我们高一某班一些学生强逼方同学站在课桌上接受“批斗”。我也听说过有女生用军用皮带“抽”过某男生。那个时候,出身好的同学往往凭着“自来红”“盛气凌人”,而出身不好的同学在班里一般“抬不起头”。红卫兵的组织发展以“出身划线”,只有“红五类”子弟可以参加。昔日乒乓球友国光加入了“附中红卫兵”,看见我闷闷不乐,就安慰我:“穗东,你先参加红外围(指“红卫星”)吧。”这话虽然没有实现,这话在一些人看来好似笑话,但是,当时却使我在“心灰意冷”时感到一丝温暖。
考虑到自己出身不好,但还是能争取做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我就和同班的家健(下图:2013年家健参加中华英豪学校校庆)到学校斜对面的石牌村访贫问苦,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我俩找到一位生产队长,向他说明来意。这位年约四十多岁、强壮的男子汉微笑地对我俩说,可以啊!你们嚟到依度就唔使怕啦(你们来到这里就不用害怕啦)!他让我们天天跟他(有时是一位农民青年)到菜地劳动:淋菜、“车水”(通过水车将低处的水提到高地)、松土、割菜等等。真没有想到,他们对我们这样和蔼,使我在学校原来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要知道,附中有一段时间跟石牌村的关系不好,我们学生路过生产队的菜地时,农民会用泥块砸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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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下旬开始,广州到处开展“破四旧,立四新”(即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树立新思想、新文化、新风俗、新习惯。见下图)。附中另一个红卫兵组织——“南海红卫兵”(该组织反对血统论,因此吸引很多学生参加)去华侨新村“破四旧”,我也跟着去了。那时的华侨新村只有归国华侨的别墅,旧的、洋的、“封资修”的东西不少。在村里集合时,“南海红卫兵”的头头一再强调我们必须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注意华侨政策,然后解散分组分头到几家“破四旧”。我跟的这个小组去的是时任副省长黄洁的住处。记得我们进屋后先向主人说明来意,说明我们只是清除“四旧”的东西,其它物品一概不动。然后逐个厅房检查有没有“封资修”的东西,搜到的物品就集中,让主人确认后我们登记带走。翻查过的书画报碟叠好,检查过的雕塑瓷具复原,搜查过的衣柜抽屉复位……。我们的行动还是比较讲政策的。当时听说有一个学生偷偷拿走几张邮票被发现,遭到开除。我们结束对黄洁家的“破四旧”后一段日子,报纸刊登了黄洁病故的讣告。看到这消息,我当时惊呆了——难道是被我们“破四旧”吓死的?后来才得知是一天晚上,某中学一帮初中的红卫兵拿着皮带、单车链条敲开黄洁的家门,抬手就抽人,吓得黄洁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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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跟随一些“南海红卫兵”到附中对面暨南大学的男生宿舍“破四旧”,被拒进;又去位于瘦狗岭的华侨补校(即后来的暨南大学华文学院)男生宿舍,依然按照纪律要求地没收“封资修”的东西。我记得自己搜到上交了几个印有裸女的肥皂盒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