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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课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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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工作组进校,提出要恢复秩序,要“复课”,要求在有秩序的条件下开展文化大革命。记得要回到正轨的时候,我们高一6班也在五山公路对面小农场种上了蔬菜。当时不知道哪个班的地种了南方没有的小麦和棉花,可能做试验田吧。不过,来小农场劳动的同学日渐减少,最后,只有昭武和我(下图:2017年我俩合照)还是天天来提水淋菜。水是从地里一个小水塘提上来的。那段日子,天热得很,好久没有下雨,最后小水塘的水被我俩舀干了,塘底露出青墨色的淤泥。昭武发现好像有鱼,双手插进泥里一抓,抓出一条给我看,说是泥鳅,把它放进水桶里。我第一次认识泥鳅,看着昭武一次又一次“抓活的”。水桶里的捕获物有十几、二十条,怎么处理?考虑到不可能拿回宿舍煮吃,也无法带回家烹饪,最后昭武把泥鳅又倒回塘里。累了,我俩顾不得手脚沾满泥巴坐在水塘边休息,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初中的时候,小农场西面山岗有解放军一个探照灯的防空班,探照灯的镜面直径近2米。后来,这个防空班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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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的一天上午,好像是全校吧,在大饭堂召开批判王屏山大会(王屏山,1948年——1951年在岭南大学物理系攻读研究生并任助教;1949年参加共产党领导的广州“地下学联”,195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任岭南大学附中副主任;1952年任华南师院附中副校长兼团委书记,1958年起任华南师院附中校长、党支部书记)。当年,附中的大饭堂只摆饭桌,开大会的时候就把饭桌搬旁边集中,学生从课室带凳子来坐。这次批判大会,主席台上方挂着大横额,王校长就站在讲台的右边低头接受批判,会场上口号此起彼伏。我听上台的师生发言,主要是批判 “高考第一”、“白专道路”、“培养‘5分加绵羊’(我记得这时有的同学一改过去的循规蹈矩,进课室都不走门口,而是从窗口跳进来,显示其‘敢作敢为’)”的内容。我只参加过一次批判大会,后来听王校长的儿子王磊讲:父亲在“文革”期间被关进“牛棚”三年多,大小“批斗”100多场。1969年,王屏山校长恢复工作。1978年再次任华南师院附中校长、党支部书记,1979年后先后任华南师院党委常委、副书记和副院长、党委书记。1983年任广东省副省长。1988年任广东省政协副主席。1993年离休后任广东省教育促进会会长。其中,“拨乱反正”后恢复高考,王校长任广州师范学院筹办组组长。1978年,我考上了这所学院(我班同学考上广州师院的还有化学系的友泰、物理系的汉明、政史系的国永、生物系的任致,而1977年考上中文系的秀怡,则成了我的师姐)。
话又回到1966年的附中。自6月份以后,大字报的揭发批判主要对象包括学校贯彻的“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学校的“当权派”、“有问题”的教职工和进校的工作组(队)。据有关资料统计6月23日至25日三天,附中全校教师108人就有87个被贴了大字报,56个被扣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8月12日学校私设“‘牛鬼蛇神’劳改队”,前后“劳改”了27人)。这个时候,我也写了两张大字报,都是关于我们班主任陈老师的。其中一张批判她的“升学率第一”:我们初三5班正在复习备考升学试,一天,陈老师(时任我班的俄语教师)突然冲进教室,紧紧张张地对我们宣布,教育厅调整了政治课的复习范围,大家赶紧记一记……这就是不相信我们基础和实力,这就是应试导向!我的大字报虽然没有骂人,但是上纲上线,在那“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群众运动中,肯定给陈老师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文革后想起,我深感内疚。当1989年我们与陈老师恢复联系后,我多次登门探望她,表示自己的心意(见下图)。陈老师见到我们总是满心高兴,就像从没有发生过不快的事情一样。当我离婚后情绪低落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情况的她又主动为我介绍对象。现在,每当我想到陈老师,总忘不了她对我的热情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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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上旬,北京的一幅对联“老子英雄儿好汉 老子反动儿混蛋”和横批“基本如此”传到我校,引起争论。根据共产党以往“有成份论,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政策,我是不同意这幅对联的。11日,“附中红卫兵”成立(见下图)。12日晚上,一场关于“对联”的大辩论在运动场展开。发言的上主席台,正反两方数百人围在主席台下面。初三有同学回忆当时的情形:大辩论中赞成对联的多,反对的少,更有些激进的同学为了革命,为了进步,对自己已经成为革命对象的父母(走资派、学术权威、反动文人)心生怨恨,跳上台自称混蛋,竟获得全场一片掌声。主席台成了宣传血统论的讲坛。听到“鬼见愁”的发言,望着群情激昂的两派,想起自己父亲此时正被执信女中一些学生贴大字报,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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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统论的盛行,使得原来因为“路线”、“观点”分歧的同学进一步分裂,甚至发生“红五类”(革命军人、革命干部、工人、贫农、下中农)子弟批斗出身“黑七类”(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资本家、黑帮)同学的现象。我就看见过我们高一某班一些学生强逼方同学站在课桌上接受“批斗”。我也听说过有女生用军用皮带“抽”过某男生。那个时候,出身好的同学往往凭着“自来红”“盛气凌人”,而出身不好的同学在班里一般“抬不起头”。红卫兵的组织发展以“出身划线”,只有“红五类”子弟可以参加。昔日乒乓球友国光加入了“附中红卫兵”,看见我闷闷不乐,就安慰我:“穗东,你先参加红外围(指“红卫星”)吧。”这话虽然没有实现,这话在一些人看来好似笑话,但是,当时却使我在“心灰意冷”时感到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