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现代性与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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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盲视的社会生产

意图和实际完成之 间有很大的距离,两者之间的空间里充满了大量的细微行为和 不相干的行动者。 “中间人”挡住了行动者的目光,让他看不见 行为的结果。 结果就是出现了许多没有人去自觉承担的行为。对这 些行为是为了他们而做的那些人而言,它们只存在于口头 上或者想像当中;他不会承认这些行为是他自己的,因为他 从来没有经历过它们。而另一方面,实际做这些行为的人 则会把它们看成别人的行为,而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外来 意志的无可指责的工具罢了..

寻求获得了成功,发明了起初是流动的、后来变得固定的毒气室;而后者 是纳粹分子来得及发明的最完美的东西使杀手的角色缩减 为从屋顶的孔隙往里倒入满袋“消毒化学剂”的“卫生官”的角色,并且不让他到建筑物的里面去参观。)的概念.

文明化进程的道德后果

文明化进程的其他社会学形象也触手可及,但最普遍 (也被广泛认可)的还是这样一种观点:它的两个核心是对非理 性以及本质上反社会的驱力的压制,和从社会生活中逐渐且毫 不留情地消除暴力(更确切地说:是在国家的控制之下将暴力集 中,在国家当中暴力就被用来守护民族共同体的边界和维持社 会秩序的状况)。 我们需要 斟酌这样的事实,即除其他方面外,文明化进程是一个把使用和 部署暴力从道德计算中剥离出去的过程,也是一个把理性的迫 切要求从道德规范或者道德自抑的干扰中解放出来的过程。

二、现代性、种族主义和种族灭绝

公众愤怒的自然爆发而形成的屠杀像是一个神话,并 且事实上也不存在某个城镇或村庄的居民简单地攻击犹太 人并屠杀他们的成例。甚至在中世纪也是这样的..在现 代社会公众的积极性实际上更低,对有组织群体而言,只有 在执行政策和受到某类政府支持的时候,他们才展开有效 的行动。

犹太人与希伯来故土之间原始的 联系经过那么多世纪之后变得越来越微弱,除了精神上的联系 外,其他的皆已失去。而且,一旦故土被那些主人以精神渊源的 名义宣布为圣地,这种精神上的联系也受到了质疑。

根据杰克尔 ,由于没有自己的领土国,犹太 归致使希特勒把犹太人从他所仇恨的、希望去奴役或者毁灭的 民族中区分开来。希特勒认为 人就无法参与旨在征服土地、以战争为其一般形式的普遍的参与权力斗争,因此他们就不得不采取下流、卑鄙、偷偷摸摸的手段,这 使他们成为 别可怕和邪恶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是不会满足 或者安宁的,因此为了保证对自己无害就必须予以消灭。

但是,仅仅是居所的 分离还不够,在大多数的情况下犹太人区和主人居住社区的经 济总是纠缠在一起,因此必然会有经常的身体接触。这样就不 得不用一套完全法律化的仪式进行补充以使这些无法避免的关 系正式化和职能化。

而要记住的一个重点是,所有这些表面上敌对的措施同时 又是社会整合手段。它们解除了“内部的外人”必然会给主人群 体的自我认同和自我生产所带来的危险。它们创造这样一个环 境,在其中可以去想像没有摩擦的共处。它们给出了行为准则, 如果这些准则能够得到切实的贯彻,就能在这个隐伏着冲突并 随时可能爆发的环境中保证和平的共处。正如齐美尔所解释 的,仪式性的制度化将冲突转变成了群体分化( 聚合的一个工具。只要这些措施是有效的,分离就不需要态度 上的敌意来支持。商业活动简化为严格仪式化的交换也只需要 遵循行为准则,以及培养对违背准则的行为的反感。

从基督教世界到现代性中犹太人的不协调

犹太人不是简单的诡异之前或者皈依之后的异教徒 是被给了机会去承认真理却毫不含糊地予以拒绝的人。他们的 存在对基督徒论据的当然性构成了永久的挑战。要击退这个挑 战,或者至少降低它的危险,就只能把犹太人的冥顽解释成恶意 的蓄谋、不良的企图和道德的败坏。···犹太人跟基督教世界里所有其他令人讨厌和无法被同化的 群体不同。与任何一个异端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既不是一个 局部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有着明确开端并因此有望获得结局的 插曲。相反,他们构成了基督教的一个无所不在、无时不在的伴 随物,即基督教实质性的他我

他是所有的不合规范、异 端、越轨和异常的典范和原型。作为导致越轨的令人迷惑、不可 思议的不理智的一个证据,概念中的犹太人预先就使得已被基 督教会限定、说明和实践的事物秩序的可能替代者名声扫地。 由于这个原因,他是这种秩序之边界的最可靠守护者。概念中 的犹太人带着这样一个信息:此时此地这种秩序的可能替代不 是另一种秩序,而是混乱和毁灭

三棱镜群体

在波兰被瓜 分以前,波兰犹太人基本上都是贵族和乡绅们的奴仆。他们承 担着各类非常不受欢迎的公共职责,而这些职责是拥有土地的 的处置 贵族实施政治和经济统治所需要的,比如收租和监管对农产品 也就是为土地的真正主人扮演“中间人”的角色,在 社会心理学中称为保护层

犹太人的不协调被用来衡量这种极度不协调的历史行为。 当除魔被正式禁止并且被迫暗中进行的时候,犹太人却仍是看 得见的内部恶魔的化身。在现代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犹太人 是现代性宣布消失了的紧张和焦虑的主要携带者,这种紧张和 焦虑被提高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强度,并获得了可怕的表达工具

不协调性的现代层面

富有而又可鄙的犹太人为转移早期释放出来的反现代主义 能量提供了一根天然的避雷针。他们集可怕的金钱力量与社会 的鄙视、道德的谴责和审美的厌恶于一身。这正是对现代性的 敌意,特别是对现代性的资本主义形式的敌意所需要的支撑点。

犹太人被视为 一种粘性物质,它混淆了本应被分离的事物之间的界线,光滑了 等级之梯使之可上下自如,熔化了所有的坚固之物并 有的圣洁之物。

“犹太教最强大的武器就是非犹太人的民主”;“为了在德国社 会框架的结构内部进行破坏,犹太人只需要掌握启蒙和个人主 义的党派。从而,他们不必阿谀奉承的爬到社会的顶峰 。相 反,他们已把一种必将帮助他们登临制高点的理论强加到了德国人身上” 使得本国自力更生和自我奋斗的资产阶级可以保护犹太人而反对要求社会自我主张和政治自由的敌对阵营。

无民族的民族

无处不在的犹太人的不协调的任何层面都比不上下 面这个事实更强烈并以更持久的形式对现代反犹主义的形态造 成了影响,这个事实用阿伦特的话来说,就是犹太人是“处于 一个成长中的或现存的各民族的世界之中的一个无民族的民 族 ”

民族性标准往往是绝对 的、终极的决定性权威。在每个民族内,犹太人都是“内部敌 人”。民族的边界过于狭窄而无法限制他们,民族传统的视野 也太狭隘而无法看清他们的一致性。

通常,各民族既有自己所害怕的压迫它们的民族,也有它们所鄙视的被它们压迫的民族。很少有民族会热心地赋予其他民族与它们自己所要求的权利同等的权利。在民族自我生产还没有完成的混乱时期,民族的游戏已经成为了胜负所系的游戏;他人的主权成了对自己主权的一个攻击。一个民族的权利在另一个民族就是 越轨、固执或者傲慢。

种族主义的现代性

那些前现代社会中的统治者可以采取看守员那样闲适和自信的态度:社会可以自食其力,以一种小得难以察觉的变化年复一年、代复 一代地自我再生产。然而,他们的现代继承人却不是这样。在 这里,任何事物都再也不能想当然。没有被栽种的事物就不应该生长,任何自生自长的事物都必定是错误的,因此也是危险 的,会危害和破坏全盘计划。

现代性带来了差异的削平 至少是外部表象上的差异, 的德国爱国主义者却相反.现代反犹主义与其说来源于 群体之间的巨大差异,倒不如说来源于缺乏差异的威胁、西方社会的同质化、犹太人和基督教徒之间沿袭已久的社会 与法律屏障之被拆除。

在现代性的条件下,隔离需要一个现代的划分界线的办法。一种能够经受和抵挡住教育和文明化之无尽力量所具有的平整 性作用的方法;这种方法要能够标出一块教育和自我改善无法 比如工人阶级或妇女。

“只要受到片言只语的吸引,一个孩子都会完全与现实隔离:康德的学说将这个小孩从他祖先的土壤中连根拔起。过多的证书所创造的只会是我们毕业生无产阶级’。这是我们对大学的控告;他们的产品即‘知识 分子’身上发生的事情是这个‘知识分子’变成了一个社会的敌人 。” 信仰转变的产品是品质的丧失。另一方面,改变信仰潜伏着一个空白,而不是另 一种同一性。这种转变丢失了其同一性而没有相应地获得任何 东西。人就是他行动前的样子;无论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 本质。大致而言,这就是种族主义的哲学本质。

三 现代性、种族主义和种族灭绝

从异类恐惧到种族主义

即通过切除既不适合想像中的完美现实,也无法被改造以适合这种完美现实的当前现实要素,以服务于人为 社会秩序的建造。在一个鼓吹具有史无前例的能力能通过在理 性基础上重组人类事务以提高人类生存条件的社会里,种族主义却确信有某个人类种群无论经过多大的努力也无法融入理性 秩序中去。

打个医学的比方来说:一个 人可以锻炼和保持身体“健康”部分的体形,但无法阻止癌的生 长。后者只有通过毁灭才能得到“改善”。

来自:豆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