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届三中全会前的坐监回忆

来自通约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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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届三中全会前的坐监回忆

我和刘晓峰都是南充市高74级的毕业生,下乡到四川武胜县万善区,75年我俩认识后,喜欢在一起议论时政,议论内容大多是四五天安门事件的那些思想观点看法和要求,也可以说就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十一届六中全会历史决议的那些观点,我们也提议过我们要搞马列学会。在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我俩有点得意忘形,觉得我们平时议论的观点看法是正确的,感觉会批毛,于是胆子就大起来了,刘晓峰给我写了一封信,提到“毛作为偶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我也胆子大起来,回信内容大概是“毛式奇特的共产主义失败了,毛是一个革命家,不是建设家,毛不懂经济,不懂建设,毛是战略大师,毛历经艰辛和歧视,战胜了所有的高贵者,他善于交替地运用松弛与奇袭,对于分阶段达到自己的目标充满信心。毛利用官僚打官僚,把保守势力估计低了,毛毕竟是独裁,强权。”刘晓峰喜欢到处与人聊天,表示自己有见解,特别是在粉碎四人帮后高兴过了头,话说多了,就引起了他的大队党支书的注意,给工作队反应了,工作队就借口中午没地方睡觉,知青的屋干净点,就趁刘外出撬开了刘晓峰的屋,进去搜出我给刘晓峰的信,于是我俩就被关进了监狱。我们被定为现行反革命,我是首犯,刘是主犯,在审讯我时说要枪毙我,上报时要把我判死缓,把刘判无期徒刑,把我俩挂起黑牌子游街示众,也陪要被枪毙的人开公审大会。那个时候监狱的吃饭很可怜,就是保证犯人不被饿死,每个月25斤粮,其中还含杂粮,一斤肉,半斤菜油,监狱还养了几头猪,要从犯人嘴里抠食。我们每顿就是一点大米包谷面菜稀饭,每顿我们都要用开水把碗冲涮干净喝下去,由于吃得太少,营养被吸收完了,解不出大便,几天解一次大便,大便是硬块,解几个小时都解不出来,把肛门都震裂了流血也解不出来,只有用手抠。那时是饿得肚皮贴到后脊梁,全身软弱无力。

在监狱里有几个同室犯人我得说一说,现在的毛左不承认那个时代养多几只鸡也要被当新生资产阶级份子抓起来,我必须说是事实,我写这个回忆也有驳斥毛左的意义。我的监狱里的同室犯人,姓潘,武胜中心人,就是养了十几头猪被关进来的。还有一个武胜兴隆人,姓周,就是在自留地里种水果,弄到重庆去卖,他说他精心照料水果,成熟前用绳子把广柑系在枝头上,怕掉,多养几天熟透,他被关进来,他想不通,抓电灯接头企图触电自杀,几次未遂,这两个天天念,一个说我养猪犯了什么罪?一个说我种水果卖犯了什么罪?我1977年一月进去他俩被关了一年多,我被关近两年出来前他们先一点出来,都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出来的。还有一个叫牛安顺,是个牛贩子,就是跑到洪雅买牛到武胜来卖被抓进来的。还有张绍明,因为老婆得病没钱治,就到外地买粮票到武胜卖,被抓进来,结果老婆也病死了,自己也进来了。至于包工头,即到处承包工程进来的就多了,我室有一个姓胡,给我们送饭的叫李发阶,这些都是被关了三年多,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放的。

有人叫我写坐监回忆,我就简述一点,讲一下那个年代。

施晓渝2019年3月